暮安果然露出点心虚表情,但是很快又被遮掩住,他确信之前的那些画本藏得很好,不可能被发现,语气便变得理所应当。
“当然画过,在徐老师工作室练习的时候还画过很多模特,我对人体不太熟练,徐老师专门给我指导过。”
“模特。”墨时衍自顾自重复了遍,眸色敛着,捉摸不透。
暮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台灯忽然被人关了,室内恢复一片朦胧黑暗。
他能朦胧感觉到有人朝着床边靠近了些,便努力挣大眼睛,适应后看清了漆黑高大的模糊轮廓,隐在暗处,像一座沉默的山。
“哥哥。”他小声叫了下。
“嗯,”墨时衍轻声回应,“睡吧。”
暮安心脏变得很安定许多,说道:“晚安。”
这次却没立即等到回答,他等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你不跟我说吗?”
暗处似乎传来道淡淡的轻笑,随后沉声:“晚安。”
被安慰后的暮安很快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收到了墨轩竹回复的消息,说他那边已经安全到了,让暮安不用担心。
囿德的高三生们假期会被缩减,暑假还没结束学校就先让他们开了学。
高三走了一个墨轩竹,又来了两个新生,其中一个直接进了卓越班。
能在高三转到囿德卓越班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老师在跟同学们介绍的时候就说了这位同学是因为成绩优异被囿德招生部破例招进来的,同时还特意点了点暮安。
“我们班上的年级第一可能要小心点了,说不定来了个强劲的对手,”老师语气轻松道,“许昔辰同学在之前的学校也一直是第一名,中考因为不在港市所以没有参与联考,接下来的开学考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囿德的强度,也当是提前适应适应。”
班上众人对新同学表示了热烈欢迎,暮安看着讲台上站着的男生,皱着眉头微微出神。
他总感觉这个alpha好像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班上没什么空余位置,只有姜兴澜旁边还没人坐,但他一个人习惯了,老师让新同学成为他同桌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愿意,戳了戳前桌的暮安。
“这新来的到底什么来头?看着人挺冷酷的,我怎么感觉老班这么护着?”
暮安低声道:“应该是成绩非常好吧,不然也不会直接转来我们班。”
宋愿附和:“看来你以后的地位要危险了。”
姜兴澜不服气:“我千年老二啊,还能有人撼动的了?”
正说着,面前已经出现道身影,语气十分冷淡,对姜兴澜道:“麻烦让一下。”
姜兴澜冲着暮安撇撇嘴,站起来给许昔辰让了座。
一上午相安无事,中午到了吃饭的点,姜兴澜像往常一样催着宋愿和暮安快着点,省得等会食堂人满为患。
暮安跟着两人站起身,班上其他人都已经跑没影了,成绩再好的卓越班学生遇上吃饭也会失去理智。
暮安走出去两步,转头却见新同学还坐在位置上没动,低着头,在看老师上午讲得几道竞赛题。
姜兴澜急不可耐:“走啊安安,你看什么呢?再不去你最爱的窗口又要被抢光了。”
“没事,我今天没有很饿,”暮安抬手在唇边捂着,小声道,“我去叫他一下吧。”
他转身走到课桌旁,弯下腰,拿了只笔帮忙在题干上圈了下:“要用到这个条件,带入老师上课时候讲的那个公式很容易就算出来了。”
许昔辰抬起头,见暮安正友好的冲他笑,眼睛弯弯的,看着单纯又无害。
暮安补充道:“那个公式有点超纲,没见过也很正常,但其实很好用的,等吃完饭回来我帮你带几个数试一下你肯定就明白了。”
许昔辰眉间松动,像是被他脸上的笑意感染,冷冰冰的气质也有点融化开:“谢谢。”
“不客气,”暮安仍旧笑眯眯的,身上像是带着种天然的友善亲和力,总会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他主动邀请道,“你还不知道食堂在哪里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身后还在等着的姜兴澜和宋愿相互看看,还以为暮安肯定会被拒绝。
谁料许昔辰起身,对暮安微微点了下头:“麻烦了。”
几人一起朝着食堂的方向去,许是小团体内忽然多了个新来的,许昔辰看着又不是那么容易攀谈的人,一路上几人都稍显拘谨和尴尬。
到了食堂,姜兴澜往暮安最常吃的窗口看了眼,果然已经排起长龙。
他们几个就属暮安最挑食,其他几人基本什么都吃,也不忌口,所以平常吃东西他们已经习惯先让暮安挑,暮安说想吃什么,其他几人就跟着一起吃什么。
今天是不行了,几人只能排了个人不是很多的普通窗口,打菜的时候暮安犹豫了挺长时间,基本每样都有他不爱吃的,最后他只能选了样最简单的清炒空心菜,端着绿油油的盘子落了座。
姜兴澜和宋愿看见暮安空荡荡的盘子就开始说他吃得少,两人一起把自己盘子里的往他餐盘里夹。
但暮安不是不领情,冬瓜他不吃,胡萝卜他不吃,有任何肥肉和动物皮肤的部位也不吃,有香菜和葱的话更是碰都不碰,又一一给两人夹了回去。
许昔辰看着三人来来回回的举动,没忍住笑了下。
姜兴澜跟看见鬼了似的立即扭头看他:“我靠,哥们,原来你有其他表情的啊,我看你一上午都冷着脸,我还以为你是看我不爽,都没敢跟你搭话。”
许昔辰解释:“是我性格不太好,不是有意针对你,抱歉。”
姜兴澜不是什么记仇的人,手臂搭在他肩上:“没事没事,我们几个都很好相处,都还没跟你正式介绍下,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他叫宋愿,很好相处一人,我就没见他跟谁红过脸,脾气特别好。旁边这位呢,就是我们囿德所有老师的掌心宝了……”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许昔辰目光便径直落在了暮安脸上,神色似乎变了变,说道:“我认得。”
暮安很是惊讶,眼尾都微微撑圆了些,筷子指着自己:“你认得我?”
许昔辰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表情又恢复自然,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把我忘了,安安。”
姜兴澜和宋愿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这两人以前能有什么交集。
暮安脑海中忽得闪过几个画面,不敢置信问道:“你是,小辰?”
许昔辰缓缓点头。
暮安眸中的惊喜之色掩盖不住:“真的是你!我没有忘记,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但是你变化真的很大,我根本不敢认。”
他跟姜兴澜和宋愿简单解释了下,他和许昔辰是在福利院里认识的,只不过那时候两人都还太小,这么多年过去再见面能认出对方已是不易。
“你也跟以前很不一样,”许昔辰寻找措辞,“你那时候不爱说话,经常自己一个人呆着,我记得院长还找人帮你做过检查,但是没想到你现在会变得这么开朗活泼。”
不仅如此,面前的暮安眼角眉梢都带着明媚笑意,周身像浸着层从容柔软的光晕,看来这些年他的确过得很好,是被充沛爱意包裹着,细细滋养出来的模样。
许昔辰顿了下,说道:“很为你高兴。”
跟以前的朋友重逢同样让暮安感到兴奋不已,他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当初福利院的玩伴。
许昔辰是在暮安离开后不久被收养的,家庭条件还不错,他自己成绩也一直很争气,所以才能被囿德破例招入。
有了这层关系,许昔辰跟几人的关系都一下拉近不少,暮安还和他约好了以后一起再回福利院看望李院长和其他老师们。
但由于许昔辰高三才过来,也只能和暮安一样走读,每天晚上自习结束后,两人便结伴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一路上有人陪着说说话,两人讨论的内容也都是老师白天讲过的知识点或是易错题。
开学考成绩出来之后,暮安依旧占据年级第一宝座,只不过姜兴澜这个千年老二被挤到了第三名,许昔辰跟暮安两分之差考了第二。
老师说得确实没错,暮安第一次对自己的名次有了点危机意识,他认为这是好事,良性激烈的竞争更能激励他不断进步。
以他现在的成绩想追着哥哥的脚步上A大不是难事,但A大的金融系王牌专业在世界范围也是top级别,他还是要稳扎稳打一点。
再见到以前玩伴的事也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
墨时衍最近出差,并且一连好几天没什么消息。
接不了电话和视频暮安还勉强理解,国外有时差,他也不像以前那么任性,非要哥哥开着会还跟自己挂着视频通话。
但是会忙到那种地步吗,对他的消息才只回了三条。
暮安好几次想旁敲侧击问问赵舟,可仔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他不想显得还像小孩似的不懂事。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在懵懵懂懂的装着扮演大人,觉得自己应该足够独立,应该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应该不那么依赖旁人。
他在尽力这么学着做,可是太难,像一直以来贴附在他身上生长的每一块皮肤要被生生剜掉似的,他明明已经不像小时候似的那么黏人,这是很大的进步了,但这仿佛是所有独立自我的成年人所必须的特质。
他也即将成年,但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就是改不了,戒不掉,内里还是藏着那个离开哥哥就会产生强烈分离焦虑的小孩。
今天最后一节晚自习早下了会,暮安出教学楼的时候就给赵舟发了消息,但是走到门口时熟悉的黑车还没出现,他便站在路边等。
许昔辰家离学校不远,每天骑单车回去,也陪他一起等了会。
两人照旧聊了会自习课上做的卷子,正说着,暮安忽然发现马路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辆车。
已经晚上十点多,校门口的路两旁空空荡荡,骤然出现的陌生车辆异常突兀。
暮安盯着看了几秒,上面突然下来个中年男子,也直勾勾望着他,快步穿过马路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暮安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充满戒备。
那人看年龄不过四十多岁,衣着得体,仪表隽雅,只是脸上满是愁苦倦容,眼神在发现暮安时像是看到救命稻草,急冲冲在他面前站定,语气满是激动慈爱的喊了声:“安安!”
暮安眉头紧紧蹙着,素来柔和的脸色有点发冷,目光凛然,后背仿佛竖起些抗拒的尖刺。
他表情不怎么友善,没应声。
“不认得我了?”那人像是没料到他会是如此冷淡的反应,急切道,“我是大伯父啊,安安,你小时候还经常来我家玩,你爸妈每次都带你留下来吃过饭才走,你记起来了没有?”
暮安很少主动回想幼时的记忆,面前口口声声称作是他伯父的人,暮兆,或许曾经他真的误以为有血缘关系的就一定是家人,但父母出事后他被暮兆送到了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等死,他当然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记得我对不对?”暮兆欣喜道,“我就知道那时候你也该记事了,只是没想到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但是墨家实在是把你藏得太好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居然在囿德上学,这不马上就来看你了。”
暮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他很聪明机敏,一眼就看穿暮兆虚情假意的伪装,可是懒得配合做戏。
“你找我有事吗?”
暮兆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上前一步试图碰一下暮安的肩膀:“能有什么事,就是担心你来看看你罢了,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是我跟你大伯母一直牵挂着你,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在墨家有没有受欺负?”
暮安侧身躲过,像猫在感知到不悦时会故意亮出爪子:“我挺好的,不用你们操心。”
暮兆显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暮安往不远处的路边看了眼,赵舟恰好开车赶到,降下了车窗,正在朝着这边打量。
他对许昔辰道:“有人来接我了,很晚了,你也快回家吧。”
说完又对暮兆扔下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然后快步走到路边上了车。
赵舟不放心,在他关上车门后问了句:“刚才那人是谁啊?”
“不认识,”暮安心脏还在闷闷的跳动,随口道,“问路的。”
为了防止赵舟继续问,他故意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钟姨给我做什么宵夜了?”
赵舟笑着道:“松茸参鸡汤,炖了整整一天了,就等着你晚上回去喝。”
暮安神色也轻松许多:“太好了,我中午都没怎么吃饱,去食堂晚了十分钟竟然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赵舟惊讶:“你们囿德的食堂好是出了名的,是你太挑食了才没得吃吧?”
“我哪有很挑?”暮安蹙眉,“明明是今天中午的菜我正好不太感冒。”
赵舟无奈:“也就墨总管得了你,看你回家敢不敢自己主动交代。”
暮安眼底瞬间亮了下,身子也往前倾了倾,扒着前排座椅问道:“哥哥回来了吗?”
赵舟:“回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暮安心口被只手猛的一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哥一直不联系我,是受伤了?生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找医生来看?”
他一连串的问题快把赵舟问懵了,赵舟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没受伤没生病,你别自己瞎想,可能就是有点不舒服。”
暮安眉头紧拧,哥哥身体一向健壮,但是他也听过越是身体健康的人生起病来越是严重,还没到家他已经在脑海里把各种病症都想了一遍,车一停下就急匆匆跑进正厅。
钟姨正端着汤出来,暮安神色焦急:“哥在哪呢?”
“应该在主卧休息,”钟姨补充道,“汤好了,你的在餐桌上,正好墨总也没吃晚饭,我给他送一碗上去。”
“我去送吧,”暮安洗了手,接过热气腾腾的汤碗,“我上去看看。”
他急着第一时间察看哥哥的情况,别人谁嘴里说出来的他都不相信,端着汤就直接跑上楼梯。
钟姨似乎有点犹豫,看了看赵舟:“能行吗?”
“都已经结束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过会吴医生也会再过来看看,”赵舟道,“而且瞒了这么长时间,回家了还不让他去看他肯定要起疑。”
钟姨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暮安来到三楼主卧,先是轻轻叩门,接着推开条缝,对着满室昏暗轻声叫了句:“哥哥?”
没人应答。
他使劲瞪大眼睛也看不清里面状况,便轻手轻脚进了门,随后将房门缓缓掩上。
天光暗淡,房内没开灯,只能靠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亮看清楚屋内构造,好在暮安对这里已经不能再熟悉,慢慢摸索着走到床边。
周围太过安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走动间衣物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药物味道,或许还有别的,但暮安皱着鼻子仔细嗅了嗅,抑制器的作用下他没有感知到任何信息素的存在,只是身体隐隐察觉到了某些陌生的非比寻常的压迫气息。
此时对哥哥的担心胜过一切,他把汤碗放小心翼翼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这才看清楚床上只有凌乱的被褥,根本没人。
“哥哥?”
暮安又唤了声,轻软嗓音在过分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干脆开了盏床头灯,看了看四周。
“哥哥,你在吗?”
“听到了能回答我一下吗?”
“哥哥……”
他绕过书架走到后面,这才听到矮桌旁忽然响起一声极其细微的,玻璃针剂滚落到地砖上的声音。
他被吓到似的浑身猝然绷紧,沙发上的阴影里坐着道模糊高大的身影,像是沉入海底的一尊礁石,悄无声息,安静的伫立着。
“哥哥!”
暮安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立即跑过去,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凑到墨时衍跟前望。
一抬眼,撞进双微垂的眼眸里。
几乎顷刻间,被风暴摧残过后的废墟内骤然投入了一颗细微的弱小的火种,原本已经被强行克制压抑下去的可怖力量猝然又要掀起股狂风骇浪。
墨时衍的易感期是已经结束了,所以医生才会允许他回家休养,但或许因为这次治疗的时间短,他刚刚感觉到体温有些异常,便坐在沙发上连推了三针抑制剂,大脑有些混沌。
而睁眼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天真无辜的脸,清润的眼眸里倒映的满满当当都是自己的身影。
抑制剂还没起效,被信息素支配时脑海中只会剩下原始纯粹的兽性,目光也在空气中凝成实质性的锁链,挣扎叫嚣着意图将闯入眼帘的弱小猎物占为己有。
“哥哥,”暮安毫不知情,反而忧心忡忡,“你怎么了?”
他感知不到,周身有一股无形的暴戾气息在他出现后就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迫切的想要将他牢牢包裹在内,再沉甸甸碾过他裸露在外的细嫩肌肤。
稍微用力些,那只小小手环形成的保护屏障在绝对强悍的信息素面前,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但这声称呼像是将理智强行唤回,墨时衍喉结滚动,将所有翻涌起来的狂澜阻拦压下,隐忍到太阳穴暴起也秘而不发。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住桌角,腕骨突出,青筋遍布。
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那些令人唾弃的,厌恶的,阴暗到不见天日的卑劣想法,就应该被深深掩埋,永不示人。
用理智将残暴扭曲的信息素慢慢收回,他撩起眼皮,观察了下暮安的状态。
白嫩的脸颊上不出所料浮起了不正常红晕,柔润的眼尾也跟着泛起湿意,只不过暮安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并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墨时衍又拿起桌上的一支针剂,准备扎进小臂上的肌肤内,嗓音疲倦沙哑:“没事。”
暮安已经看到了沙发旁边掉落着三支玻璃管,或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
“这怎么能是没事!”暮安惊惧地抓住他胳膊,阻止他再继续注射。
事实上作为一个已经分化了好几年的Omega,暮安的腺体发育一直很迟缓,身边同龄Omega都已经渐渐成熟且迎来了热潮和发情期,就他迟迟没有过。
但这不代表他完全不懂,普通人一次只能注射一支抑制剂,信息素等级较高的人可以注射两支,再多就要在医生监护下进行了。
过量注射后果严重,可能会导致休克。
指腹下的皮肤温度很高,暮安只是轻轻柔柔的握着,便感觉有道火舌顺着手指尖瞬间燎到了细白的手腕上,连带着心脏都跟着不由自主加快跳动。
“抑制剂不能一次性注射太多,会很危险,”他神色很认真,“你都打了三支了,绝对不能再打了。”
墨时衍明明可以轻易挣脱开他的双手,可还是配合着停住动作,看着他的眼睛,眸色很深。
两人无声僵持了几秒,最后还是墨时衍道:“好。”
说完便率先松开手。
暮安连忙抓着那支冷冰冰的针剂丢了出去,他当然知道alpha的易感期非常难熬,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哥哥如此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帮不上忙,觉得自己很无用的感觉非常不好。
而度过易感期并不是只有抑制剂这一种办法。
“不能再注射的话是不是很难受?”暮安还跪在地毯上,微微仰着头,脸颊位于墨时衍膝侧,黑发蓬松柔软,眼眸水亮清透,明明没有一丁点信息素泄出,却总让人觉得他身上是带着股甜味的。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刚刚打了那三支抑制剂没引起特殊反应吧?”暮安问道,“我叫吴医生过来好吗?你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墨时衍呼吸依旧灼烫,但是能感觉到刚才的抑制剂已经在体内生效,被信息素控制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些许清明。
他向后靠在了沙发内,捏了捏太阳穴,解释道:“吴医生等会到。”
暮安这才放心了点,但总觉得哥哥脸色还是差得难看,思来想去,往岔开的两条长腿间又轻轻挪了挪。
“如果现在有Omega信息素的话,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指腹在自己颈后的阻隔贴上摸了摸,以一种天真到近乎残忍的语气问:“给你我的可以吗?”
高大的身影明显顿住,眉眼压低,眸色凛然:“你说什么?”
暮安只知道很多人都会依靠信息素来进行治疗,那么用他的信息素帮助哥哥进行舒缓有什么不可以?
他们是最亲近的人,只是信息素而已,如果哥哥需要的话,他什么都可以贡献。
“不知道我的会不会有用,但是也许能帮你缓解一点痛苦,”暮安低下头,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柔,像是想要减轻些这样做的别扭感,将阻隔贴掀起了一点点边角,“试试呗,万一可以呢?”
墨时衍知道他没有杂念,可不代表听者无心,在他真的揭开阻隔贴前就已经提前按住了他的手。
温度过高的掌心紧紧压覆在白皙纤细的颈后,即使隔着贴纸,暮安还是感觉底下的腺体像是被重重灼烫了下,他埋着头发出小小嘶声。
墨时衍立即收回手,语气冷硬:“谁教你这些的?”
暮安一手捂着自己后颈,另只手自然搭在他膝盖上,有点委屈似的:“你啊……”
他的生理知识不都是哥哥亲自教的吗。
“我是问帮alpha缓解易感期,”墨时衍冷声,“你也帮别人做过?”
“当然没有,”暮安抬着眼睛,语气真挚,“我只想帮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