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牵挂你啊

祖灵之地,鸟鸣啾啾。

接连七日的祖灵祭很快到了最后一日。

乌令禅罕见的一袭雪白祭祀衣袍,层层叠叠绣着祖灵暗纹,明明是夏日,祖灵之地却寒冷如冬,灵力无法抵御,肩上还系着雕刻御寒符纹的披风。

乌令禅坐在身形比他高大的大长老身边,前方是巨大的祖灵巨石,离远了看将他衬托得像是一尊精致的小玉人。

大长老侧眸看了看跪在蒲团上的年幼君上,温声道:“累吗?”

乌令禅睁开眼睛摇摇头,犹豫着问:“义父沉睡后,此处便会冰封吗?”

“冰封沉睡,没什么不好。”大长老道,“不过君上身负魔君印,可随时出入禁地,您之前修行的洞府仍在。”

乌令禅点点头,望着已被寒霜缓慢覆盖的祖灵巨石,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祖灵沉默半晌,临沉睡前将一滴墨轻轻落在他眉眼,用作庇护。

乌令禅感动不已,又要磕头。

大长老忙不迭拦住他,将人带了出去。

乌令禅被揽着一边往外走一边朝祖灵招手:“义父,夜安。”

一股温热的风轻轻拂来,将他垂曳在后背的乌发拂起。

乌令禅和大长老走出了祖灵沉睡之地,望着寒雪一点点落下,愣怔半晌,忽然问:“当初祖灵为我取名‘困’,是想让我困住什么呀?”

若没有尘赦以身做镇物解了枉了茔之祸,这个“困”会不会是他做封缄,封困枉了茔。

还是说祖灵无所不知,早就窥到尘赦有能力解祸,他只是为了困住尘赦,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牺牲性命。

亦或是……

就是祖灵单纯嫌他吵闹?

大长老垂眼看他,淡淡道:“你心中早已有答案。”

乌令禅迷茫看他:“啊?什么啊?我没有答案啊,所以才问的。”

大长老:“……”

乌令禅记得大长老为他起名“困”是希望他境困不乱战兢自守,这种美好品德乌令禅很喜欢,也的确做到了。

大长老道:“怎么,不喜欢这个字?”

“谈不上喜不喜欢的。”乌令禅道,“令禅这两字我也用了这么多年啊,反正也没多少人喊了,以后所有人都会唤我‘君上’!”

大长老:“……”

大长老心道仙盟起名应当比昆拂墟更有诗意意境,问:“令禅是何意?”

乌令禅随口道:“小时候在霄雿峰我太吵闹了,他们都希望我安静点别叽歪,所以起名令禅,若非我修行天赋高超,霄雿峰都希望我去修佛呢。”

大长老:“……”

一点诗意都没有,和“困”差不多。

大长老抬手摸了摸乌令禅的脑袋。

这孩子自出生时便是难得一遇的纯血统魔族,却身负鱼钥和封缄,祖灵所赐之字,恐怕是怜悯他这一生注定困苦无望。

好在一切都有了解法,有尘赦……

不对。

大长老的手一僵,他养伤这些年才刚从闭关之地出来,差点忘了六年前尘赦的那句。

乱伦之事更是遍地都是。

更何况我同他没有半丝血缘,为何不能呢?

乌令禅想不通也懒得想,反正以后都要唤他君上,当即颠颠地就要回丹咎宫。

大长老忽然拦住他:“困困。”

乌令禅停下脚步回头看来,见大长老罕见的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嗯?还有其他事吗?”

大长老虽和苴浮君那种人混在一起,但实则清心寡欲没什么情绪,犹豫了许久也不知如何问,直到乌令禅以为枉了茔又要破了,着急得要蹦时,他才憋出一句。

“你知道你兄长……是、是半魔吗?”

乌令禅一愣,不明所以:“知道啊,怎么了?”

大长老:“……”

大长老欲言又止,来来回回半天,才又说出一句。

“你爹醒了,你有没有去见过啊?”

“还没呢,阿兄说他还在休养,最好等缓过来再去见他。”乌令禅如实回答,“七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等会我回丹咎宫见了阿兄,和他一起去看望我爹。”

大长老:“如此……甚好。”

乌令禅从未见过这个德高望重……但很容易受伤闭关的脆弱大长老这幅话到嘴边但始终说不出的憋屈模样,好奇道:“您到底怎么了,我阿兄、我爹有什么问题?”

大长老勉强道:“没事,回吧。”

这事儿也轮不到他操心。

乌令禅也不多问,点点头:“那我走啦。”

“嗯。”

看着乌令禅像是个蒲公英蹦蹦跳跳地踩雪而过,像是只高高兴兴迈入兽口的小兽,对危险一无所知。

大长老抬手揉了揉眉心。

苴浮的报应终于到了。

希望他刚醒,不要再昏过去。

乌令禅七日未见尘赦,如今已是黄昏,看着各家灯火通明,更是归心似箭,缩地成寸往家赶。

玄香冷冷地薅住他的小辫子,让他放慢脚步:“赶着回去做什么?送给那只半魔上嘴啃?!”

乌令禅瞥他:“说话真难听,那叫啃吗,那叫龌龊的唇齿相依!”

玄香:“……”

在他看来,乌令禅还是那个年幼时拽着他跑、摔豁了牙还在喜滋滋傻乐的孩子,只是几日不见就知道“唇齿相依”了……

玄香眼前又是一黑。

乌令禅健步如飞,趁着玄香愣怔的时候直接一溜烟跑回了丹咎宫。

玄香恼羞成怒,直接甩手走了。

再不管他了!

“尘赦尘赦尘赦尘赦——!”

乌令禅像只扑棱蛾子横冲直撞地回到丹咎宫,到处去寻尘赦的踪迹。

只是“阿兄”没找着,反而撞见了几个身形高大的魔修在大殿候着,瞧见他后赶忙一股脑迎了上来:“见过君上!”

“君上终于回来了。”

“等您等得好苦啊。”

乌令禅脑袋懵懵地被拽进去,不明所以:“你们谁啊?”

为首的男人面容英俊,眉眼自带三分笑意,笑着道:“我等是崔少主送来给君上修行用的炉鼎,君上相貌无人能及,便未挑选新花奴,在场皆是灵脉精壮的闲林臣。”

乌令禅:“?”

从没见过炉鼎这么欢天喜地送上门来采补的,看着还挺期待?

乌令禅脑袋冒泡泡,但抓住了重点:“闲林臣?是什么呀?”

他之前好奇地询问,尘赦都没告诉他。

众人对视一眼,全都笑了。

“君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君上不想试,乌令禅纯属是对修行感兴趣,好奇心重罢了,没生出过要采补别人修行的念头。

乌令禅想将这些花里胡哨的炉鼎退回去:“你们就先回……”

话还未说完,就听耳畔叽叽喳喳声倏地一停,众人全都被一股强悍的威压逼得垂下头,踉跄着后退半步。

乌令禅疑惑抬头望去,就见尘赦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大殿门口,笑着望着他。

“我来的不巧,搅扰君上的好事了?”

众炉鼎面面相觑。

这话听着莫名有些酸。

乌令禅赶忙站起来,从这堆五大三粗的莺莺燕燕冲将出去跑到尘赦身边,仰着头眼眸亮晶晶望着他。

“没有啊没有啊,什么好事,你来了才是天大的好事呢。”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尘赦凉飕飕瞥他一眼,随口道:“这些炉鼎是崔少主精挑细选前来伺候君上的,难道不留下吗?”

众炉鼎顶着巨大的威压,却全都眼巴巴望着他。

君上脾气好、相貌又是三界都找不出第二个的昳丽绝艳,他们的灵根天生适合采补,却到元婴已是极限。

反正也无法精进,还不如做君上炉鼎、获得庇佑,省得被其他人掳走采补致死。

乌令禅头也不回,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留!”

“两个不,那就是留?”

乌令禅掷地有声地说:“不!”

尘赦听到这话,一直阴冷的神色终于缓缓回暖,眼神瞥了一眼失落的众人。

兽瞳太有威压,一群人被惊得一激灵,见好事轮不到自己,只能含恨地鱼贯离开。

直到丹咎宫没有外人,乌令禅像是骨头软了似的趴在尘赦怀里,勾着他脖子赖唧唧地说:“终于见着你了,你想我了没有呀?”

尘赦没回抱他,冷淡地往前走。

乌令禅就保持着挂在他脖子上的姿势被带着走到后殿温泉:“嗯?怎么了?”

“身上都是祖灵之地的味道。”尘赦冷淡地解他的衣襟,“洗干净。”

“哦!”

乌令禅很少穿白衣,雪白的祭祀袍带着独属昆拂的异域感,将漂亮的眉眼衬得越发明艳,却被尘赦一层层剥下。

尘赦一语不发,将乌令禅剥光后放在温泉中。

乌令禅不用伸手就能沐浴,乐得自在,趴在石头上让尘赦为他打湿头发:“每年都有祖灵祭祀,但今年七日我却觉得好长,你说这是为什么?”

尘赦:“嗯?为什么?”

乌令禅眼眸一弯:“因为我牵挂你啊。”

尘赦撩他头发的动作轻轻一顿。

乌令禅并不会说甜言蜜语,相反他直白得可怕,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正因为如此,尘赦才对那炉鼎之事耿耿于怀。

乌令禅还想再说几句,忽地听到耳畔传来一道轻微的下水声。

温泉烟雾缭绕,一只手从旁侧探来,缓缓地揽住他的腰身,随后一个高大滚烫的躯体靠了过来。

乌黑的发散在清澈的水中,好似融化的墨,将乌令禅衬得宛如水中鲛人,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乌令禅浑身湿漉漉的,看到近在咫尺的尘赦,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主动凑上去和他来了个龌龊的唇齿相依。

和以往那凶狠的亲吻不同,尘赦脸上没什么神情,不动如山,淡淡注视着乌令禅笨拙地舔他的唇缝。

乌令禅半天不得章法,不高兴地瞪他:“你干嘛呢?”

尘赦笑了,手指托着乌令禅尖瘦的下巴,像是把玩件珍贵的玉石,淡声道:“叫我什么?”

乌令禅:“尘赦。”

尘赦:“不对。”

乌令禅想了想,又凑上去亲他,小声喊:“阿兄。”

尘赦:“……”

尘赦这七日在辟寒台已想好了无数种让乌令禅只看自己的方法,威逼利诱、强制蛊惑,骨子里的掌控和占有欲像是乘着春风疯涨,几乎到了让尘赦也畏惧的地步。

可无数阴暗的念头,在见到乌令禅的刹那又眨眼消弭于无形。

尘赦轻轻欺身而来,含着他的唇吻他。

乌令禅年轻气盛,很喜欢和阿兄亲近,张开唇缝任由尘赦攻城略地,连口中每一寸都被那带着倒刺的兽舌扫荡一圈。

上颚不知为何极其敏感,伴随着微弱的舔舐,让乌令禅的身躯再次生出一股燥热,面颊都在微微发红。

偏偏尘赦的神识严丝合缝地缠着他,就像是无数双手在肆意抚摸,所过之处泛起阵阵酥麻。

乌令禅倏地睁开眼睛,呼吸都莫名急促起来,喘息着用手抵着尘赦的胸口往外推。

“阿、阿兄……我、我要沐浴了!”

尘赦并未说话,但隐约能感知他在笑,随后那只手在他后颈微微一按,让他整个人温顺地趴在那宽阔的胸口。

乌令禅还在喘,就感觉尘赦的另一只手探入水中,顺着他紧绷的侧腰线一点点往下滑,终于落到腰腹处。

“啊!”

乌令禅额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险些跳起来,被尘赦早有准备地按在颈窝。

他并不懂这种生涩的欲望到底是什么,又要如何缓解。

上次隐隐有些苗头他还当是热,便火急火燎去沐浴,这回却是避无可避,被抓了个正着。

乌令禅指甲刚修剪过,奋力抓着尘赦的肩膀,敏锐地感知尘赦指腹上的薄茧蹭得他又疼又热,腰腹处绷出流利的线。

“呜。”乌令禅将额头抵在尘赦颈窝,眸瞳几乎都散了,还在喃喃道,“阿兄,放开!我……我真的要沐浴了……阿兄!”

回应他的只是尘赦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