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心 除了你,我没牵过其他人的手……

沈栀意退无可退, 受到实体墙和人墙的前后夹击。

男人的手臂撑在两侧,姿势极其暧昧。

好似被他拢在怀里。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壁咚吗?

下半夜,孤男寡女, 合法夫妻,其中一个人喝了酒, 一个人意识疲惫。

结婚以来, 沈栀意第一次感觉到危险。

来自另一个男人的荷尔蒙。

沈栀意昂起头, 巴掌大的白净小脸上嘴唇紧抿, 眉头蹙起。

第二次挨得这么近。

晚上在会所,当时灯光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和情绪。

此刻完全不一样, 高亮度的顶灯光源洒落,照亮每一寸角落。

男人的领口微微敞开, 露出冷白色锁骨, 那颗痣闯入她的眼中。

呼吸纠缠, 那双薄唇在咫尺之遥。

沈栀意放轻呼吸, 偏过了视线,远离溺毙的空气,心跳不止。

女生垂在两侧的手臂, 在掌心留下了月牙印, “池总, 你放我出去。”

“如果我不放呢。”池砚舟微勾唇角,似是自嘲, 又像无奈。

男人垂眸, 有足够的时间和光线观察他名义上的妻子。

小V领碎花连衣裙,清冷锁骨映入眼帘,裙摆长度遮不住大腿。

沈栀意看向地面的木板, 浅色木纹,她语气不善,“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轻浮,说不过别人就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试图用武力威胁解决。”

池砚舟轻笑出声,“轻浮?还有什么词说来我听听。”

沈栀意不想和他讨论无谓的问题,“没了。”

女生的视线避开眼前的男人,她现在只觉得,喝过酒的他太可怕了,以后避着他走。

她的沉思池砚舟看在眼里,“在心里骂我什么呢?浪荡,花心,无良资本家还是没人性。”

沈栀意咕哝一声,“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两人僵持不下,池砚舟没有离开的迹象,沈栀意猜不透摸不准他的想法。

肆意妄为的公子哥,有调侃的资本。

亦或者他习惯了,这是他撩女孩的手段之一。

思及此,沈栀意抬起双手用力推开了池砚舟,男人向后踉跄几步,渐渐稳住身体。

女生站在远处绷着脸,语气严肃,“还有,池总你越界了,现在不需要演戏,也不用做什么脱敏试验,即使需要对视,你也不应该离我这么近。”

现在细想,脱敏试验或许也没有这么单纯。

“同样的手段我不知道你用过多少次,池总,如果你想谈恋爱,我不会乱说,还会帮你隐瞒,如果你想终止合作,也是可以的。”

沈栀意有自知之明,他们身家差距过大,不会自恋到觉得他看上了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的人于她而言,是毒药,碰上致命。

“行,行。”池砚舟抬手揉揉额头,闭上眼睛,他在思索,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相处的时间越久,在沈栀意心里的印象反而越差,实在想不通,哪里产生了偏差?

男人又说:“我用什么了?一晚上给我定这么多罪、甩这么多锅,不允许我反驳一下吗?”

沈栀意强撑精神,“是你自己默认的。”

池砚舟的嘴唇扯出一个弧度,“我默认什么了?”

沈栀意大着胆子说:“默认自己花言巧语多,默认自己花心。”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困好困,眼睛要闭上了,她好想睡觉。

池砚舟站在门口,没有踏入房间,漆黑的眼睛直视前方,“沈栀意,我郑重解释一下,我这是天赋,情商高会说话,除了你,我没有牵过其他女孩的手,没有抱过谁亲过谁,我一个良家妇男,被你说的好像哄骗过多少女孩似的。”

男人腔调平稳,夹杂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哀怨。

沈栀意微张红唇,“哦。”

池砚舟无力回:“你就一个‘哦’字。”

沈栀意逻辑清晰反驳,“无凭无据,全凭你一张嘴,谁知道真的假的,又没有东西可以证明。”

就应该在男人身上设置标记,类似守宫砂,省的他们欺骗别人。

池砚舟微拧眉头,“沈栀意,你晚上真的没喝酒吗?”

她今晚和平时不太一样,对他不再是“谢谢”、“麻烦你了”、“好的”的客气口吻。

更像在和熟人相处,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倒有20多岁女孩的样子。

沈栀意:“没喝,酒驾是不对的,是对他人对自己的不负责。”

池砚舟问:“你也没发烧吧?”

沈栀意睨他一眼,“我很清醒,清醒到可以做微积分。”

“真的吗?”池砚舟当即搜出一道大题,“那你做一下。”

沈栀意啐他一下,“神经。”

上下眼皮即将合上,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池总,你不困吗?你不想睡觉吗?”

女生的身体来回晃悠,池砚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那你快睡觉吧。”

男人带上门之前说:“我真不花心。”

沈栀意哈欠不断,耐心快要耗尽,“你花不花心都与我无关,池总,你别纠结了,不用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想法。”

池砚舟凛声说:“关乎到我的声誉和风评,不得不重视。”

沈栀意困地闭上眼睛,脱口而出,“好,你不花心,是我花心,行了吧。”

池砚舟按按太阳穴,“你存心要气死我。”

沈栀意困到极致,忍无可忍下逐客令,“我要洗澡了,池总,您请回吧。”

池砚舟:“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喊我。”

“好的。”

“砰”,门被带上。

沈栀意的耳边总算清净,没有扰人的声音,不用再进行辩论赛。

窗帘紧闭,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步入式衣帽间在北侧。

沈栀意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睡裙,花费最短的时间洗漱,沾枕头就睡着。

一夜无梦。

翌日,太阳升至正中,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院中的锦鲤躲在阴影下纳凉。

池砚舟拿了一袋鱼食,撒到水中,他想了一夜,仍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成花花公子了。

男人看着锦鲤身上的花纹,“还没你们花。”

锦鲤:莫cue,安静吃午饭。

楼上的沈栀意抱着被子,呆呆望向天花板,大眼睛失去了光,眼神呆滞。

首先想的是,今天星期几?要上班吗?会不会迟到了?

身为打工人的自觉,睁开眼第一件事考虑的是上班问题。

紧接着想的是,我是谁?我在哪儿?睡衣哪来的?

接下来意识回笼,昨晚发生的一切如电影胶片,在脑海里回放。

怎么能说老板花心呢?还说他花言巧语渣男脸。

沈栀意捶捶自己的脑袋,满脸懊恼,自言自语,“沈栀意啊沈栀意,剩下的50%尾款你不想要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玉树临风始终如一不会夸吗?”

完了完了,老板生气了吗?老板会扣她工资吗?老板会秋后算账吗?

眼下话已说出口,木已成舟,只剩下现实的问题,考虑怎么面对池砚舟?

沈栀意想做缩头乌龟,可以不出去吗?

“咕噜咕噜”,不合时宜她的肚子响了,不出去宣告失败。

她捞起床头的手机,看看别墅区能不能打到车,再研究逃跑路线,从哪里溜走?后门方便吗?

最重要的是,如何避开池砚舟。

沈栀意去衣帽间找衣服,挑了衬衫和长裤换上,方便她溜走。

同时找出包装袋,装上脏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观察外面有没有人,女生的脑袋探出去,门口和走廊没有动静,方才轻手轻脚从楼梯下楼。

沈栀意研究过这里的户型,后门从楼梯口穿过去,无需绕路。

她站在二楼楼梯俯下身向下观察,一楼没有人,池砚舟不在客厅不在餐厅。

是她逃走的最佳机会。

沈栀意的手刚放在后门门把手上,未来得及按下,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冽男声。

“沈栀意,过来吃饭。”

女生的身体陡然僵住,心脏被吓地抖动。

她转过身假装镇定,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池总,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

这个理由拙劣到无需细想,一眼便能拆穿。

池砚舟掀起眼睑,只淡淡说:“吃完饭一起走。”

沈栀意露出尴尬的笑,“池总不麻烦你,我打车就好。”

“哦,那你打吧。”男人坐下吃午饭,没有挽留。

一觉醒来,又换回客气的沈栀意,昨晚吐槽他怼他的沈栀意不复存在。

大约过了一刻钟,池砚舟盛出两碗汤,他随口问:“打到车了吗?”

“没有。”沈栀意看着打车软件,无人接单,别墅区的人不需要打车。

池砚舟唤她,“那就过来吃饭。”

“好。”沈栀意抵抗不了温饱问题,她拉开椅子坐下,坐得离主位远一点。

她没有着急吃饭,忐忑不安说:“池总,昨天抱歉,我没有要说你花心的意思,你一看就是仪表堂堂始终如一的好男人。”

主动道歉,争取从轻发落。

“一晚上过去,觉悟提升这么多,换了个人吗?”

池砚舟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昨晚是心里话,还是现在是心里话?”

沈栀意搁下筷子,立刻表态,“现在,我昨晚太困了,口不择言,你大人不记我的过。”

池砚舟站起身,将汤放在姑娘面前,口吻平和,“先吃饭,我没怪你。”

男人不动声色地移动菜碟,方便她夹菜。

“好的,池总。”沈栀意安安静静吃饭,时刻观察手机里的打车信息,完全没有司机应答。

池砚舟慢条斯理地摩挲袖扣,“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谁叫我长了一张渣男脸呢。”

“咳咳咳。”沈栀意的嗓子里呛到一口汤,激烈咳嗽,脸颊红透。

她喝了一杯水,解释道:“你不是渣男脸,你貌比潘安,是我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

池砚舟眉峰上扬,“停,违心的夸赞就算了。”

沈栀意满脸认真,“发自肺腑,不违心。”

女生脸颊泛红,脸上写满不好意思的神情,后悔昨晚实话实说,怪可爱的。

“沈栀意,那个?”男人欲言又止,故意说一半停下。

“池总,你有什么吩咐?”沈栀意果然上当。

真好骗一姑娘,池砚舟难为情地说:“旁边有一处私人果园,我想摘点东西带回去,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沈栀意摆摆手,“不耽误不耽误。”

池砚舟佯装恍然状,“所以有事是诓我的。”

沈栀意搅动手指,说出实情,“我怕你扣我工资,不给我剩下50%的尾款,就想等你消消气。”

唉,满脑子只有钱的姑娘。

池砚舟轻声说:“我没生气,也不在意。”

沈栀意细细辨别老板的表情,判断是真是假,“你大人有大量。”

果园在湖的另一边,需要开车过去。

今天,沈栀意坐在副驾驶,只想感叹,豪横的老板,开超跑去果园子摘果。

池砚舟问她,“你想吃什么?”

沈栀意:“我都行,不挑食。”

男人抬起眼眸,凝视她的脸,他的眼里明晃晃写了“你自己信吗”五个大字。

沈栀意挠挠鬓角,“我想吃葡萄、小番茄、黄瓜、香瓜。”

女生准备下地,池砚舟却说:“地里浇了水,我去摘,你在树荫下等我。”

不同的水果种在不同的大棚里,池砚舟在几个棚里穿梭。

沈栀意站在树下看他忙碌的身影。

他究竟有多少面?

肆意洒脱、温柔体贴、腹黑幼稚亦或者是融合在一起。

男人从棚里出来,向沈栀意走来,浅灰色衬衫衬托得他矜贵帅气。

离得近了,她看到男人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头的碎发。

沈栀意递过去一张面巾纸,“池总,你擦擦汗。”

“你不……”帮我吗?

到嘴边的三个字,被池砚舟硬生生吞了下去,轻浮会撩妹的名头他承担不起。

沈栀意看到他手里的篮子,“给我吧,你好擦汗,感冒了就不好了。”

池砚舟没有让她拎,放在了地上。

一旁有水龙头,池砚舟洗了一串葡萄,拿给沈栀意,“尝尝。”

沈栀意尝了几颗,自然的酸甜在口腔散开,不是超市里买的半生不熟的水果。

而是带着水果的清香,像小时候吃的水果味道。

用现在的话说,有水果味儿。

池砚舟问:“甜吗?”

沈栀意弯弯眉眼,“甜。”

男人扔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是很甜,比超市的水果甜。

两个人在树下吃完了一串葡萄,好在还有一箱。

一阵风吹过来,扬起沈栀意的长发,她抬手挽在耳后。

放眼望去,远处层峦叠嶂的山丘,近处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只在小时候见过的美景。

无忧无虑的童年过去了,连水果都变了。

但是,下一秒,吹在脸上的不是热风,风是凉的,还有一只蜻蜓飞了过去。

沈栀意像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

水果、夏风,还有让她安心的人。

跑车驶入高架,径直向市区开,沈栀意问:“不是送给爷爷奶奶吗?”

池砚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摘水果?”

在她的印象中,池砚舟对水果没有偏好,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无所谓。

池砚舟:“你不是说超市的不好吃。”他的注意力在路况,话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沈栀意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被池砚舟记在了心里,“谢谢你,池总。”

葡萄的甜好似流过她的心里,沉醉在甜蜜的海。

池砚舟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谢什么?我也要吃。”

“哦。”沈栀意看向窗外,不该自作多情。

周一一早,池砚舟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照了半天,问助理,“我看着不像专一深情的人吗?”

送分题,再没情商的人,都知道如何回答。

周泽川:“老板,您就是深情专一的人啊,你看,你的贴身秘书只有我一个男的,身边连母蚊子都没有。”

“还有,虽然你的婚姻是合作关系,但你从来不逢场作戏,天天戴婚戒,对沈小姐是呵护有加,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您这样。”

池砚舟惊讶看了眼助理,“你去进修了吗?”

周泽川:“我反思了下。”

他不想被发配到除中国之外的任何地方,生活在和平的国家不容易。

为此,他特意找了一个老师,学习高情商课。

助理今天奇奇怪怪,说话没有可信度。

池砚舟决定问余子昂和宗逸明,“我看着不像专一的人吗?”

“不像。”隔着屏幕,余子昂毫不留情吐槽,“兄弟,就你这张脸,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

池砚舟握紧拳头,“你挂个眼科的号吧。”

朋友要是在他面前,一定会挨打。

余子昂嘲笑他,“实话不乐意听,上学的时候,多少女生给你递情书,随便投个篮都有一堆人尖叫,简直就是祸害。”

池砚舟都想挂了电话,“你现在话真多,聒噪得很。”

余子昂问:“怎么?我们池大少情窦初开被掐死在花骨朵里了吗?”

池砚舟忍无可忍,“闭嘴。”

可是,余子昂怎么可能听话,出馊主意,“烈女怕缠郎,你天天在沈栀意面前晃悠,发挥你脸皮厚的优势,壁咚、强吻、装醉,保准拿下。”

池砚舟:“你一个单身狗,没有实战和成功经验,全是纸上谈兵。”

余子昂捕捉重点,“真动心了?”

屏幕这头顿了一秒钟,池砚舟拿起桌面的文件,腔调平淡,“心一直是动的,不动的叫死人。”

余子昂想给他竖大拇指,“你牛。”

池砚舟严肃道:“还有,以后在沈栀意面前说话注意点,对人女孩子不好,她总归要结婚的。”

余子昂:“你舍得?”

屏幕对面的男人没有回答,握在手里的笔迟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