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观察了我一个月, 我却看了你远不止一个月。”
“日积月累之下,无论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恶习,似乎都情有可原。”
看着西烬不知不觉间转为银色、却依旧晦涩得有如暗火灼烧的眼, 嗅着那连玫瑰都悉数盖过的无所顾忌的血气, 寒明的危机预感又开始肆意叫嚣起来。
先前他那句“同归于尽”只是随口一说。
可西烬这个疯子恐怕并非随意一听。
因为西烬的两次靠近,如今他们不过是一线之隔。随后在西烬未曾消失的低笑里, 红得已经全然染黑的火焰于虚空星星点点地燃起。
这一幕就犹如寒明当初燃烧西王宫的重现。
这是西烬在宣告——他要燃尽整座斗兽场的寂静宣告。
这就是西王西烬。
他承认今夜自己的这份胜利,却拒绝他的败北。
对西烬来说,要么杀了他, 要么和他一起赴死, 再无第三种选择。
见状寒明又一次于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深知继续犹豫就会翻车, 只一瞬间, 他便放弃等待那所谓的三分钟,尔后毫不犹豫地引爆了迄今为止叠加的所有负面状态。
然而就在他准备切断“一人之下”打晕西烬时,他却感知到了来自于观众席的能量波动。
有人在使用天赋。
不会是凌宙。不仅是因为凌宙用的并非天赋, 更因为宇宙意志绝不会怀疑他的胜利。
所以那个人只会是鱼水。
其实在鱼水踏足斗兽场的时候, 在场内角斗的寒明和西烬就都发现了他的存在。西烬无所谓不在意, 寒明却一直留了点注意力在那里。
毕竟从原著的结局来看,这位主角疯起来甚至和西烬不相上下。书里为了能杀掉西烬, 鱼水宁愿带着西烬一起死, 现如今鱼水天赋作用的对象自然也是他面前的西王。
事实的确如此。
寒明因为危机预感感受到了西烬那份暴烈的决绝,鱼水则是因为他的欲望天赋。甚至因为这份天赋,他比寒明还要更早地觉察到了西烬的同归于尽之意。
实在是西烬的杀欲太盛。
哪怕鱼水刚才都没对斗兽场内使用天赋, 他都能一眼看出西烬那无可掩饰也不曾掩饰的极端毁灭欲——既是对寒明的,也是对西烬自己的。
那一瞬间,鱼水在心底狂骂了西烬千万遍。
这家伙死了他拍掌相庆,可西烬怎么能带着寒明一起死?他绝不同意!
感觉到场内寒明引爆负面状态以后、西烬那不减反增的混乱欲望, 事态紧急下鱼水都没空去区分西烬那满溢的杀欲和爱欲,还有两者混合而成的极致占有欲——反正对疯子而言以上三者根本没什么区别,他直接选择最大限度的放大所有。
从虚空中浮起的火焰来看,此刻西烬想要焚尽的是整座斗兽场。
他要在西烬以火焰焚毁场内的寒明以前,放大西烬的这份混乱,从而让寒明有更多的时间给出致命一击。
毕竟西烬亲口承认胜负已分,寒明已经无可置疑地获胜。
他这顶多算是在自救的同时帮忙收尾。
“真没有第三种和解的可能?”
在意识到鱼水将天赋作用到西烬身上后,寒明如同刚才利落地决定引爆负面状态一样,这一刻他一秒没犹豫地选择延后“一人之下”的解除。
他和西烬相处的时间终究太短,以至于先前他一直怀疑西烬对他杀意值有可能不足。但只要经过鱼水的一再放大,他最后这份不确定的缺口也得以补足。
所以此刻他选择加注豪赌。
他赌在他被烈焰焚尽以前,西烬对他的情绪值先一步到达巅峰。到时候他就有100%得到“暴敛”的可能。
命里八尺,但求一丈。
他早已无数次拿命登上赌局,这一次也不外如是。
于是在负面状态与混乱欲望一同涌来时,寒明直接以金焰覆盖全身,借着金焰对精神的净化作用勉强维持着最后那一分理智。
按理说没有金焰的西烬状态应该比他更糟。
可不清楚是不是精神状态就没好过还是怎么回事,至少这一刻的西烬虽然眼眸沉郁得如余烬一般,但单从面上却看不出太多的疯狂。
只有透过那一再加重的焰色,遍布全场暴虐不堪的火星,以及他稍微带了点气音的嘲弄语调,才能勉强能窥出他隐晦的失控与忍耐:“——没有。”
“没有其他可能。你上演了一场最完美的围猎,作为无路可逃也不想逃的猎物,这就是我选的结局。”西烬说着摘下了右手的王权之戒,半点不曾吝惜地扔到了寒明的手中。
“已经输了斗兽输了王冠,怎么?你贪婪到连我的肉/体也想要一并赢去?”
“如果我说是呢?”寒明预料之外的反问让西烬半皱的眉头瞬间皱得更深了。
从他不怎么耐烦看过来的视线来看,估计这位西王现在还处于五感都浑噩不清的状态。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寒明的金眸。
“消遣我?”
当初顶着十八道火焰之箭,寒明都是不闪不退地踏入西域主星,更别说只是西烬这种出自于旺盛自尊心的无意义威吓。
“当初我记得某人说过,如果我赢了,他会予取予求。”
这的确是西烬的原话。
毕竟在此之前,他的人生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既然已经承诺,哪怕西烬状态再差脾气再烂,也没有轻易毁诺的念头。于是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到现在都不逃出斗兽场的寒明。
刚才他还在想明明他都大发慈悲给了预警,为什么这个小疯子既不杀他也不逃离。
原来寒明比他想得更狂妄,也更贪婪。
在西域待了这么久,这朵扎根在灾厄里玫瑰终于有了点西域的影子。
想到寒明身上那些看的见看不见的牢笼与枷锁,西烬忽然极重地舔了下尖齿,在锐痛里难得清醒了几分。
都已经大发慈悲至此,他干脆帮人帮到底。
谁让他是个迷恋星星的观星者?
如今星星近在咫尺,哪怕仅是镜花水月,他也想要看看星星最耀眼的模样。
念此,西烬扣紧了仍旧束缚住寒明的那只手:“还有一分钟。”
他说的既是寒明那个探测情绪天赋发挥作用的时间,也是他的火焰彻底吞噬斗兽场的倒计时。从时间就可以看出来,这位西王的杀意从来不是玩笑。
即便承认寒明的胜利,即便一再提醒他给了他逃离之时,但他也是真的想要带着寒明葬送在这绝无仅有的烈火之中。
“我可不是东曜,即便到了最后一秒,我也不会放手。”
“别再去幻想什么战利品。你都已经说了主星外那个是有去无还的地狱之门,还不走的话,我就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了。”
寒明当然知道,西烬说的很可能是真话,毕竟这位西王就是这么个暴烈脾性。
但他就是要强求。
若是不曾强求,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就不是寒明,而是随便某个挑战者。
即便前方99.99%是禁止通行的死路,他也要开山凿路,走出独属于寒明的那一条前路。
“我是胜者,你是败者。今夜我提出的要求是你继续坐在西王的王座上,处理一切你职责范围内的事务。”伴随着寒明话音的,是一朵金焰凝成的荆棘玫瑰。而先前西烬扔给他的银戒,此刻就安然地躺在玫瑰的正中央。
“如果你要背诺的话,一起下地狱也不是不行。”
都是谎言。西烬在说谎,寒明也在扯谎。
如果西烬活着继续当他的西王当然最好;如果西烬决心死在这里,寒明会在被火焰吞噬的最后一秒打晕对方,然后于其极致的杀意中带着“暴敛”离去。
想到这里,他隔着重重火焰,再次看了遥远的观众席一眼。
前者算是他给为了宇宙平衡,一直想让他称王的宇宙意志一个交代。退一万步说,被他的要求束缚在王座上的西烬对他的杀意绝不会比后者低。
无论西烬最后选了哪一个,“暴敛”他都拿定了。
如今不过是看他和这位西王谁更有耐心。
负面状态带来的疯狂搅得西烬头疼欲裂,偏偏寒明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异常清晰。
其实他刚才这么说不是为了背诺,只是想让寒明在生死抉择下抛下枷锁,成为真正高悬于旷野的自由星辰而已。
他都已经做好了讽刺完寒明就于烈火中收手的打算。结果引诱的话抛出去以后,真正心动的那个却变成了他自己。
有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拽着寒明下地狱。
与星辰共焚而死,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终结。
纵然今夜还未过去,西烬已然意识到,只此一生,他都不会有比这更欣然赴死的时刻。
无声无息之间,吞噬一切焚尽一切的黑焰已经顺着西烬那似禁锢似拥抱的动作,逐渐悬浮至两人周身。
最后三秒。
黑焰开始贴着双方的肌理蔓延,若非金焰抗住了那源源不绝的汹涌灼烧,两人皆已死去。
最后两秒。
金焰开始被吞噬,恐怖的热度即将穿过金焰屏障,将屏障内里的所有悉数焚尽。
最后一秒。
西烬在负面状态所致的无尽重影里又一次对上了那双金眸。
最后的最后,他瞥了眼虚空中测出的数值,又看了看天际将明未明的日出,终是嗤笑着接过了那朵在黑焰里显眼到不容错认的玫瑰,然后先一步退后,整个人的意识和暴虐的黑焰一起消散在斗兽场里。
他果然不该看寒明太久。
连厌光的东曜都被太阳吸引,留着同样鲜血的他自然抵不过星辰的引力。
所以一看到这颗燃火的完美星星,他终究还是如兄长那般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即便星星对他的好感值不过50,他却依旧违背本能地选择了缴械投降。
看着晕过去的西烬,寒明忍着全身上下的伤势,极轻微地松了口气。
哪怕再晚一毫秒,或许退让的人就不是西烬而是他了。
西烬有没有测出自己对他的情绪寒明不清楚,他倒是看见了西烬对他的情绪值。
这位对他的杀意是99。
情绪测量并非四舍五入制,而是小数点后面的数字全部归零。
所以如果能精准到小数点后面,寒明觉得这个数值会是99.9999……这样的无穷数。
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数值为他带来了他一直想要的“暴敛”。
念及此刻关注斗兽场的人数不胜数,寒明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瞬移到了西王宫第100层。不是他不想直接离开,而是他的余力只够瞬移这么点距离了。
至于西烬,有的是西王宫的人送他去医疗室。
在寒明回到第100层后,原本在最后一秒踏入斗兽场里的凌宙于原地停顿了一秒,尔后他才紧随其后地瞬移到了同样的地方。
一踏入100层客厅,凌宙就看到了靠在角落里一边处理伤势、一边发着信息让人处理今夜斗兽后续的寒明。
此刻鲜血肆无忌惮地浸没了地毯,带着火焰气息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哪怕不用眼睛,凌宙都能意识到寒明身上的伤势重到了什么地步。
“三分钟前,你就能解开天赋,但你没有。”
没有人比凌宙更清楚斗兽的进程,也没有人比他更笃定寒明的胜利。
可寒明却放弃了一招致胜的优势,硬生生地熬到了生死未定的最后一秒。
为什么?
“西烬自此以后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西王。既然结局皆大欢喜,过程很值得在意么?”
寒明不理解凌宙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想要宇宙平衡,虽然自己没有如他所愿地将他选为天赋作用对象,但宇宙平衡这种事他也算是间接助了把力。
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
“一秒前,你完全可以移到医疗室,但你也没有。”
这一次不需要寒明回答,凌宙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你不信任西域的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在受伤如此之重的情况下,在这种天赋集满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失去意识?
然后便是凌宙的第四句话。
只听他说的是:“你也不信任我。”
这句话凌宙说得异常平静。不是询问,不是讽刺,只是在陈述。
寒明本来想说些什么。他的确警惕凌宙,却不是警惕这位宇宙意志会对他动手。假设他在意的是这一点,今夜凌宙就不会有机会在他处理伤势时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凌宙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大概是因为他在斗兽场里拒绝了凌宙的靠近,也因为他在凌宙回来以后没有开口让其带他离开。
前者是因为当时鱼水去而复返,他不想将伤口显露人前;后者则因为他确实没想过和凌宙一起奔赴下个地点。
所以话到嘴边,寒明忽然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好解释的。
本就散伙在即,他都没问凌宙这些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又何必对凌宙报备什么。
离别是阵痛。
对于眼前的宇宙意志而言,这样短暂的光阴恐怕仅是一个垂眼的时间,连疼痛都不会有。
“寒明,你要离开我。”
看着逐渐走近的凌宙,看着对方瞳孔里自己已经几乎全然变金的眼,寒明想了想扯出了个笑道:“三域王者齐备,至于成为北域之王这件事,我不是没考虑过。”
“如今整个宇宙还算稳定,有我没我应该差别不大。接下来你大可以放手去忙你的事,你觉得呢?”
他走过东南西三域,原本英年早逝的三位王者现今都活得好好的。如果凌宙要的是宇宙平衡,寒明自认做的已经足够回馈这位三年来的保护。
虽然救人都是他顺手为之,可凌宙出现在他的身边也从未经由他的同意。
这么来看,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凌宙闻言只是沉沉地注视着寒明,尔后俯身抬起了寒明的左手。
这只手因为刚才被西烬反扼住,在西烬身上遍布黑焰时,它也是伤得最重的。然而凌宙抬手覆上以后,寒明身上所有的伤势开始恢复愈合。
只一瞬,他又恢复成了最初完好无损的样子。
而这偏偏才是他真正忌惮凌宙的原因。
本该中立的宇宙意志对他实在太过破格。
从在东域和东曜动手,到南域震晕宴会众人,再到西域的瞬移治伤,凌宙肉眼可见地对他全无底线。他不知道不该插手人类恩怨的凌宙还会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哪怕前面都可以说是为了隐藏为了公事。
可今日这无人之境的所作所为,谁能说不是为了私心?
而这还远不是结束。
原本鲜血淋漓的左手恢复成最初的苍白修长以后,寒明左手中指却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枚戒指。只见戒指金色为底,戒面则是一颗星星形状的璀璨晶体。
在影影绰绰的阳光下,该晶体静静呈现出一种绚烂而独特的金色。
就像他流星耳坠的颜色,就像他此刻虹膜的颜色。
更像凌宙的颜色。
假设他的流星耳坠是凌宙这副人类躯体的心脏,那么这枚戒指上的晶体又是谁的心脏?
“如果两颗心还是不够的话……星星,这是第三颗,也是最后一颗。”
寒明当然记得凌宙先前说他没有心。
那一夜他们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可他没想到,那之后凌宙频繁消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而这枚疑似宇宙意志心脏的金戒,就是凌宙给出的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寒明甚至错觉般地感受到了戒指的灼热温度。
就连刚才宇宙里最暴烈的黑焰,都没有让他觉得烫手到这种地步。
可凌宙却还在说着:“这副躯体是为了寒明而生的。除了寒明,他没有别的事。”
这一次寒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从诞生到这个宇宙直至现在,这是他一往无前至此,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动摇。
他是一定要凌宙离开么?
最后唤回寒明思绪是自指腹间传来的无意识加重的力度。
看着凌宙的白发金眸,寒明知道,这是宇宙意志在他沉默以后,开始了不自知地失控。
刚才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不是他一定要凌宙离开,是身为宇宙意志的凌宙必然要离开他。
对视的刹那,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当初拥抱凌宙时,后者所说的那句话。
“——你拥抱我的时候,是痛的。”
离别只是阵痛。
凌宙会痛。
可倘若凌宙的人类之心就这么失控下去,这样隐晦的阵痛便会成为真真切切的失控。
在他明白什么叫喜爱之前,在他明白送戒指送心脏的含义之前,他还能当他的宇宙意志。
人世浮沉的三年零四个月与至高无上的亿亿万年相比,是个人都会做这样的选择题。
寒明的沉默使得这份静寂愈发得震耳欲聋。
明明在过往无尽的岁月里最熟悉这份寂静凌宙,这一刻却率先忍耐不了这样的沉寂。下一秒,他就抬手覆上了寒明半垂的眼。
寒明没躲,只是任由凌宙让他陷入了修复般的沉眠。
在沉眠的前一秒,他已然做出了决定。
一颗心让他一往无前。
二颗心使他开始猜疑。
三颗心只会让他胆怯。
反正他就是个胆小鬼,凌宙不选,他帮他选。
寒明再醒来时已是黄昏。
肉/体早已修复,先前对战时精神上的消耗在这一次的闭眼后也彻底恢复完毕。
看着逝去的十二个小时,理智重归主导的寒明罕见地没说什么,只是打开腕间的智能屏幕,浏览起了先前那位情报贩子发来的信息。
这位情报贩子就住在西域主星。
凌晨十八道烽火燃起,寒明和西烬开战的第一时间,这位情报贩子便自己找渠道旁观了这场对决。而之前寒明处理伤势时,就是对着这人交代的后续。
如今他赢过西烬,正是他声名最盛之时。
可寒明要的不是所谓的声名。
在西域待了两个月,受西域和西烬感染,他确实对为王没有当初的排斥。虽然他已经意识到自由和为王并不冲突,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在西域称王的想法。
回想他在东南西三域的一幕幕,他收拾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他真的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哪怕真要为王,他也是去北域,而非留在西域。
日出之时他对凌宙说的其实是真话。
他的的确确考虑过成为北域之王,并且北域就是他的下一站。
只是凌宙不曾听懂罢了。
收回思绪后,寒明扫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尔后平静地将目光放回了虚空中的屏幕上。
沉睡以前,他让情报贩子尽量将话题往两人平手,西烬继续当他的西域之王上带——毕竟真要论起来,若是西烬一开始就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承伤50%的他不可能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反正他要的仅是“暴敛”,而非孰弱孰强的虚名。
那时正值深夜,斗兽场具体的斗兽过程本就不是谁都能看见的。更何况最后斗兽场内外遍布火焰,所有监控怕是都毁了个干净。以至于真正看懂他和西烬对决、知晓最终战果的人就没几个。
因此,寒明觉得这件事应该不算太有难度。
结果他翻看着情报贩子那轰炸似的一片片信息,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这些信息数量虽然多,其实大多集中于战斗刚结束的那段时间。
后来大概是看他没有回复,猜到他睡着了,所以这位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发了一堆“臣无能为力”、“你不能怪我哦”的大哭表情包,然后附言说希望他醒来后回他一下。
至于将情报贩子心态搞崩成这样的原因,简而言之就一句话——那就是西烬醒来后自己承认了自己的战败,导致情报贩子根本没有办法编下去。
又因为没办法联系上他,于是这位干脆破罐破摔地随机应变了起来。
寒明见状扫了眼热搜。
只见今日热搜第一条就是这家伙的帖子。
看着热搜顶端所显示的《818西域那位最完美的副手》这种风格明确的标题,别的先不说,至少热度这件事是被这家伙给玩明白了。
随后他便抬手点开了这篇帖子。